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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強硬的秦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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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鞘布滿銹蝕, 已經看不清原本的花紋,它不應該放在這邊買賣, 更應該去廢品收購站, 不過看這樣子也賣不出什麽價錢就是了。

“我們只要我們想要的。”站在最前頭的那個魔聲音很輕, 分辨不出男女。

這聲音和修竹說的瞅一眼就幹架的爆炭脾氣完全不符合,也許是傳言有誤, 也許是真人不露相。

他們的性格好壞不重要,畢竟秦深和章俟海不是來幹架的。

章俟海問:“你們要什麽?”

“我們想要的。”氣若游絲的聲音重覆了一遍。

丟丟躲到爸爸身後去, 盯著三個魔看著,又害怕又好奇。

後面並排站著的兩個魔其中一個突然擡頭去看丟丟,寬大的兜帽下,籠罩在黑暗中的臉上有一雙透亮的琉璃眼異常突出, 眼睛輕緩地眨了兩下, 有氣無力地聲音說:“盯著別人看是不禮貌的。”

丟丟嚇得連忙低頭,小聲說:“對不起。”

“沒關系。”琉璃眼的主人又低下了頭,那雙漂亮的眼睛看不見了。

秦深反手在丟丟的腦袋上揉了一下, 他看章俟海對那個廢鐵一樣的劍鞘非常感興趣,大有一定要買到手的感覺,所以幫著問攤主想要的是什麽, 他還給了對方一個選擇。“望鄉客棧的井水可不可以?”

“客人等等,我們商量一下。”為首的那個魔說了一聲, 就轉身和同伴說話。

三位魔腦袋湊在一塊兒,絮絮的聲音如同一陣風吹過小草發出來的,過了一會兒, 為首那位魔轉了過來,對章俟海和秦深說:“我們的刀鞘來自於古戰場,上面有濃重的戾氣,它的主人拿著它肯定經歷過無數殺戮,它沾滿了血腥。這種古物對普通人沒有什麽作用,對修士卻大有用處,所以我們要五百毫升的井水。”

秦深點點頭,他和章俟海不懂行,就算是魔獅子大開口,他們也不知道。但現在魔說的有理有據,更讓人心裏面舒服,願意接受他開的價格。

客棧的井水對於外界來說,是難得的寶貝,在白蕩山大集上可以當貨幣使用。秦深今天有備而來,帶的水挺多。

秦深正要將背上的包拉到身前,不知道何時站起來的章俟海走到他的身後,說:“我來。”

秦深松開手,讓章俟海自己拿。

章俟海打開了雙肩包的拉鏈,露出四五瓶礦泉水,一瓶正好是五百毫升,拿出來一瓶出來,他說:“包我來背吧。”

有時候太關心了也會成為甜蜜的負擔,秦深無奈地往前面躲,“我又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幾瓶水還壓不倒我,你快去付‘錢’。”

章俟海在仰頭看著他們兩個的丟丟腦門上點了一下,擒著一抹笑意將那瓶水交給了為首的那名魔,“標準瓶,五百毫升。”

魔的手從寬大的袍子裏伸了出來,手上的皮膚白到透明,白皙細膩的皮膚下面血管清晰可見,他接過了礦泉水瓶子,飛快地縮了回去,要不是鬥篷邊緣在晃動,那只手就跟在場的人的幻覺一樣。

為首的魔有氣無力的聲音說:“劍鞘你們拿走吧。地上的布也給你們,用來包住劍鞘,布是我們自己織出來的,算是給你們的搭頭。”

“謝謝。”

秦深和章俟海自己動手,秦深將裝著小獸的籠子和破碗的拿開,章俟海抓著布的邊緣,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動作的,那把長超過一米的劍鞘就被包裹在布中。隔著布抓在手中,章俟海的目光中有著疑惑,這手感似曾相識。

秦深把破碗和籠子擺正了位置,拍拍手站了起來,“走吧,丟丟之前看到的會發光的風車還在前面,我們趕緊去看看,去晚了被人買走了,小家夥就要失望了。”

白虎神君從背包內探出上半身,兩只小爪子搭在外面,丟丟捏著兩只小爪爪,笑瞇瞇地說:“爸爸,不要緊的呀,我只是想看看,沒說要買。”

“沒事兒,寶貝看中了咱就買。”秦深原地蹦跳了一下,背包內的礦泉水瓶互相磕碰,發出“哐哐”的響聲,“聽到了嗎,哈哈,這是錢的聲音。”

丟丟擡高小手摸上爸爸背在背上的背包,“爸爸,重不重?”

“不重,小丟丟爸爸抱著都可以走得飛快,幾瓶水而已。”秦深背過手抓住丟丟的小手,“來,我們走嘍。”

在他們身後,三個魔躬身行禮,白到透明的手從鬥篷中伸了出來,掌心向上,如果有懂行的人在這邊會發現,這是魔族的大禮。

往前走了十幾米,秦深不經意扭頭看到了魔奇怪的動作,嘀咕,“他們是在幹什麽,總不會是感謝我們買了東西讓他們開張了吧。”

鬧不明白,索性扭頭繼續走路。

周邊是茂林密草、山壁藤蔓,丟丟看中的會發光的風車就在最前頭,離他們的直線距離看起來不到兩百米,但黑夜中的林子很容易模糊掉人的距離感,繞著樹木和草叢走,距離就更遠了。

之前說過,因為擔心惹事上身,很多人已經收拾了包袱離開了,留下了大片空著的攤位,攤位上沒有人,就沒有光源,這一段光線昏暗,章俟海拿出了手機打開手電筒,叮囑秦深和丟丟,“地上有冒出來的樹根,小心腳下,別絆倒了。”

“知道了爹爹。”丟丟抓緊了爸爸的手,認真地說:“爹爹也要註意腳下。”

“咳咳。”秦深假咳了一下,提示自己的存在。

“爸爸也要註意啦。”

“好噠,寶貝。”秦深滿足了。

耳邊突然有刺破空氣的聲音向著丟丟過去,秦深的身體比大腦動的快,他彎腰將丟丟摟在懷裏,將所有的危險擋在自己的身後。

從黑暗中沖出來個幹瘦的男人,男人臉上覆蓋著猙獰的面具,手上拿著蛇形的武器,一雙眼在黑暗中發出綠森森的光,像是毒蛇盯著獵物的要害,隨時會給獵物致命一擊。

這一擊來的特別快,快到護著丟丟、腦袋中一片空白的秦深根本來不及有接下來的動作,哪怕是客棧的老板,他的身體素質依然是普通人,在應對這種事情的時候身體根本跟不上大腦反應的速度。

眼看著帶著猙獰面具的男人拿著蛇形武器沖了上來,他身形鬼魅,乃是蛇形,劍指秦深的後心。

電光火石之間,章俟海大腿發力,三四米的距離幾乎一步跨過擋在了秦深的身前。

恰在此時,蛇形武器也貼身而至,章俟海悶哼一聲,如蛇頭吐信一般的劍尖紮進了他的肩頭。

鬼魅男的目標不是章俟海,他幹脆利落地收回了劍,綠森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被秦深護在懷裏面的丟丟,他要這個孩子。

“桀桀桀桀,把孩子交出來,就饒了你們不死。”鬼面男的聲音如同荒廢下水道裏面的風聲,空洞、詭異。

這一系列的變故不過幾息的功夫,之前閑適溫馨的氛圍已經蕩然無存,肅殺森冷爬上了心頭。

章俟海用手捂住傷口,厲聲對秦深說:“快,抱著丟丟去人多的地方。”

秦深也反應了過來,已經抱著丟丟站了起來,咬著牙雙眼緊緊盯著章俟海,腳下生根,他不想走,可是理智又告訴他,走才是最好的選擇。鬼面男人身形詭異、武功高強,他們兩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們有丟丟,一旦他們兩個出事了,被視為目標的丟丟只會被魚肉。

“快走。”章俟海擋在父子二人面前,大聲地吼著。

鬼面男身形松散,如同一條彎曲的蓄勢待發的蛇,他歪著頭,綠森森的眼睛裏滿是興味地看著獵物,“走?!往哪裏,被我盯上休想離開。”

秦深咬牙,拔腿就跑,危險的目光貼在自己的背上,如影隨形,他越跑越快,邊跑邊大聲地喊著,“救命,救命,洪燁出來啊,救命啊……”他知道集市上有許多國安一處的人在巡邏,距離他們最近的人群在五十米開外,只要喊來了人,他們就安全了、就得救了,“來人啊,救命啊。”

“桀桀——”鬼面男不懷好意地笑著,舉起了劍,身形詭異地如同一條蛇彈射了出去,“我看中的獵物,休想跑。”

章俟海手上唯一的武器就是剛才買的那個劍鞘,極快地抖落開外面裹著的布,露出布滿了銹蝕的劍鞘,沾著血的手握了上去,他毫不顧忌自己、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

“鏗鏘——”劍鞘與蛇形武器碰撞在一塊兒,發出一聲鈍響。

鬼面男歪頭,綠森森的眼睛眨了眨,他想不到自己的劍會被一把銹跡斑斑、裹滿鐵銹的劍鞘給擋住。看著劍鞘,鬼面男喃喃,“好東西,我的了。”

鬼面男握劍的手擡起了一厘,握劍的手小臂肌肉緊繃,他要發力了。

在這時,章俟海牢牢握在手上的劍鞘“嗡”了一聲,銹蝕刷刷刷向下掉落,四周的風在黑暗中化為煙塵,如輕紗般向劍鞘聚攏,清越低沈的龍吟聲好似跨過了無數歲月時光從亙古之前傳來。

輕柔的風拂過鬼面男,鬼面男好似受到強勁烈風的撞擊猛地倒飛了出去,他幹瘦的身子在空中扭轉,踉踉蹌蹌落到地上,倒退了好幾步才在章俟海五米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再看章俟海這邊,劍鞘的變化還在繼續,那些如輕紗的風在黑暗中發出白光,如青煙一般化成了龍形,龍垂首閉目於章俟海的面前。

突然,龍眸睜開了,是一雙白目,冰冷、肅殺,從他的雙眼中好似可以看到古戰場上的屠戮、掙紮、死亡,看到成千上萬的人倒伏在蒼涼的夕陽下,看到殘甲、斷劍滴答著粘稠的血……

龍昂首吼叫,威風赫赫的龍吟響徹蒼穹,震懾住了山上山下所有的人。

山下紅葉鎮醫館內,在燈下練字的青龍神君擡首望向白蕩山的方向,清清冷冷的臉上勾起一抹笑意,身影虛晃一下,消失在了醫館中。

山上,聽到龍吟章俟海深邃的雙眸有懷念一閃而過,好像有什麽人借著他低沈的聲音說道:“又見面了,驚鴻。”

話音一落,章俟海為之一驚,他根本沒有想要說這句話。

青煙所化的龍繞著章俟海轉了一圈,猛地往鬼面男子那邊飛了過去。

鬼面男有兩把刷子,察覺不對,轉身要逃,看似無害的青煙龍比他的速度更快。

“留活口。”章俟海冰冷的聲音響起。

青煙得令,透體而過,騰空的鬼面男如斷線的風箏重重倒在地上,面具落了下來,露出一張三角形的臉,一縷猩紅的血從他的嘴角溢了出來……

“這邊,你們倒是動作快啊!”秦深動作也不慢已經叫來了救兵,是白水觀一行人,他本人一手抱著丟丟,一手提著一把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斧子,滿頭大汗地大叫著,催促別人動作快、快、快。

趕到現場,看到章俟海安然無事,秦深雙腿一軟,癱軟在他的腳邊,丟丟被他帶得小身子歪了一下,他身前的背包口袋敞開,一個白色的毛團滾了出來,“pia嘰”掉在了秦深腿邊。

秦深沒好氣地將這只光吃不做事的小奶貓提在了手上,陰陽怪氣地說:“呵呵,白虎神君。”

白虎神君羞赧地捂住臉,“別,別這麽叫人家嘛。”

“呵呵。”

白虎神君扭捏,萌萌噠地說:“人家很想幫忙的啦,只是人家怕長長的蛇蛇,怕怕的啦。”男子漢能屈能伸,要坦然面對害怕的東西,面子是什麽?他現在是一只小奶喵,喵,不要面子的。

秦深無語了,把這只貓給扔進了丟丟身前的背包內,撐著地發力要站起來,但是之前發狂的奔跑,現在一下子松懈了一下,雙腿力竭無力了,屁股擡起了一半差點兒再摔倒下去。

將要摔倒前一雙有力的臂膀扶住了他,借著章俟海的力,秦深站了起來,而丟丟之前已經被他放在了地上了。

站穩了秦深顧不得自己,立刻去檢查章俟海的傷勢,今天章俟海在他的強烈要求下穿上了羽絨服,平時都是西裝、大衣的,穿上的羽絨服與秦深的為同款,白色,現下白色的羽絨服上漸漸染上了鮮紅。秦深哆嗦著手不敢去碰章俟海右肩上的傷口,清亮的雙目中狠歷一閃而過。

“還活著。”國安一處的人也趕來了,他們去檢查鬼面男時發現那人還活著,只是氣息微弱,胸前的大洞擦著心臟過去,差上那麽一毫米,整顆心臟都會不見。

楊奉揚聲說:“帶走。”隨後他走到章俟海身邊,視線在他握在手上的劍上轉了一圈,目露艷羨,他說:“章先生受傷了,還請隨我們來,讓大夫處理一下傷口。”

章俟海點點頭,他的視線膠著在秦深和丟丟的身上,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秦深握住章俟海的手,也不敢松開,鬼面男的可怕讓他充分理解到了修真世界的恐怖,他差一點兒就失去了章俟海、讓丟丟受傷。

…………

國安一處在大集的一角設置了一個臨時辦事處,七八個大大的帳篷在水邊空地一字排開,照明設施齊全,照得營地如白晝一般,不時有男女從營地進進出出、行色匆匆。

處理好傷口的章俟海和秦深被請到了一個帳篷內,丟丟在外面由仇星星陪著,接下來要看到的東西並不適合孩子。

掀開了帳篷,裏面放著一張長桌,桌子上放著三個透明的裹屍袋,裹屍袋內有反腐材料,防止屍體腐壞。

屍體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扒掉了,只有重點部位被衣物裹住,是兩個男人和一條粗壯的大蛇。

最外面那具屍體,頭發一縷一縷、酒糟鼻的男人秦深認識,就是他們站在南疆少年男女的攤位前見到的那個。

他的視線移到另外兩具屍體上,國字臉的男人,還有一條通體翠綠的卻比正常的蛇大上百倍竹葉青,這是一位妖。

帳篷再次被掀起,被推進來三個少年男女,是來自南疆的阿才、阿蠻、阿烈。

兩個少年護住少女,警惕著看著楊奉,當看到秦深和章俟海的時候驚訝了一瞬,阿才很緊張,但是護著弟弟妹妹的他盡量鎮定地開口說:“楊隊長,之前就說過,我們的蠱養一段時間才會起作用,養育方式不當造成的反噬不可能那麽快。”

視線在三具屍體上掃了一下,少年臉色青白地說:“蠱蟲反噬不會死的這麽安詳。”

對,三具屍體就跟睡著一樣,面容安詳,不見絲毫猙獰。

“我知道,我只是讓你們過來認認人,走一下程序。”楊奉天生一張讓人信服的大俠臉,他出生於正道劍宗蜀山派,氣質更是正義凜然,說出來的話讓人信服,很能夠安慰人心。“你們好好認認,是不是這三個人買走了你們的蠱?”

他說完之後,南疆的三位少年安定了下來。

阿才飛快地打量了一下三具屍體,因為緊張和害怕,心臟砰砰跳地垂下眼點點頭,“兩個人是的,另外一個就見到過人形,不知道是不是。”

楊奉在帳篷一角的放器材的臺子上拿了一副膠質手套戴在手上,他走到桌邊問,“你們賣給他們什麽蠱?”

“金錢蠱。”三位都是求財的,要的是金錢蠱。

“你們知道金錢蠱還有一個名字嗎?”

沈不住氣的少年阿烈把妹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身上,煩躁地說:“我們不是來上課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們忙著呢。”

阿才讓阿烈稍安勿躁,他回答楊奉,“渡魂蟬,在南疆蠱宗一脈中我們一派養的金錢蠱最好,效果最佳。”

“對,渡魂蟬,代表著生與死、輪回與新生。”

蟬的生長經歷了好幾個過程,在此不一一細說,在修道人眼中,金蟬脫殼,老殼是它們的遺蛻,而金蟬本身又換身為蛹,開始新一輪的生,被人視作輪回。所以金蟬煉制成的蠱能夠帶財,亦能夠渡魂。

“以後別輕易賣掉金錢蠱,回去之後跟人說一聲,一旦有人大批量購進金錢蠱,需要和國安一處匯報。”

阿烈嘀咕,“你以為金錢蠱是大白菜,還大批量購買,呵呵,這三只還花了十年功夫呢。”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養了,就拉扯大這麽三只,竟然還惹上了人命官司。

阿才拉了一下阿烈,瞪了他一眼,讓他閉嘴。阿烈倔強地扭頭,不過不再說話了。

楊奉並不介意少年的嘀嘀咕咕,他翻動著屍體,將酒糟鼻翻動起,露出後背肩胛處,露出一個黑色的標志,猶如兩只豎瞳疊在一塊兒,“這是鬼瞳邪修一派的標志。”

他帶著秦深和章俟海進來,是為了給望鄉客棧老板一個交代。

這件事說來話長,屬於“瘋道士事件”的後續,瘋道士在鄉鎮內裝瘋賣傻紮根數十年,因為踢到了鐵板秦深,幾十年的籌劃功虧一簣,布下的暗線在國安一處的排查下揪出了許多。

邪修一派之所以在東洲市布下這麽多暗線,為的就是白蕩山大集,至於為了大集圖謀何事,國安一處暫時沒有調查出來。

話歸正題,布下的暗線受到了打擊,留在東洲市的鬼瞳派高層決定鋌而走險,在抽身之前,利用凡人的人販子抓小孩煉制血丹進貢給總壇,祈求原諒。

誰知道那些人販子腦子裏面的坑太大,集中作案,讓國安一處抓到了更多的尾巴,受到的打擊更甚。

外圍已經被國安一處一網打盡,關鍵性人物卻逃跑了,沒有想到潛藏進了白蕩山大集,買了渡魂蟬繼續搞事情。

“酒糟鼻等人是被噬魂幡吸走了魂魄,噬魂幡我們在蛇妖身上找到了,估計是幾人意見不合,產生了內部矛盾,大打出手後成了現在這般。”

“那另外一條蛇?”秦深不想聽這些,他更加在意的是為什麽這些邪派盯上丟丟。

楊奉急公好義的臉上表情不變,心裏面卻尷尬死了,最討厭來做這種給受害者家屬解釋的事情了。“貴公子也許是有特殊之處,成了邪派的目標。”

那條蛇被章俟海打傷,還在昏迷之中,問不到口供,楊奉還真不知道那人是咋想的,還以為將邪派的所做作為說一遍,能夠得到客棧老板的理解,畢竟為了天下蒼生,小我不算什麽。

要是讓秦深知道楊奉的心思,肯定冷冷地將“你腦子瓦特了”六個字拍在他的臉上。

不成家不知家人重,楊奉小青年在人生的道路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頭兒,頭兒,問出來了。”曾經來過客棧的三寸胡陸斐然掀開了帳篷對裏面說:“那人招了。”

“說。”正好讓家屬聽聽。

陸斐然掃過秦深和章俟海,“頭兒,你確定嗎?”

“確定。”楊奉皺眉,陸斐然啥時候變得這麽婆媽。“說。”

“大集裏面就老板一人的兒子是小孩子,他們雖然得到了渡魂蟬,但對用小兒心頭血煉制血丹不死心,想在臨走前撈一把。”陸斐然飛快地說完,不敢看他頭兒尷尬的臉,放下簾子溜了,“頭兒,我還有事兒,走了走了。”

楊奉:“……”虧他揣測了那麽多,邪派的人腦回路就是和正常不一樣。

秦深:“……呵呵。”心中也蔓延上了後悔和後怕,早知道就不帶著丟丟出來了。

章俟海握住秦深攥緊的拳頭,看著他的眼睛說:“‘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誰都不知道危險會在何時何地發生,保護孩子,我們不是將他安置在溫室裏面當溫室裏面的花朵,而是讓孩子不斷成長成參天大樹,是讓自己更加強大為孩子遮風避雨。”

秦深目光觸及章俟海受傷的肩頭,心中揪痛,垂下眼,點點頭,他說:“誰傷害你,傷害丟丟,我就要他全家。這個鬼瞳派……”他擡起眼,看向楊奉,“我聽說修真界可以發布任務,楊組長麻煩為我發布任務,殺鬼瞳派核心人物,一人賞金十萬、客棧的井水一噸……獎勵可以疊加,殺的越多,得到的越多。”

鬼瞳派的瘋狂報覆,他不怕。

掀起了嘴角,秦深的眼中毫無笑意,他對楊奉說:“這麽做,我也許會遭受鬼瞳派瘋狂的報覆,這就要看楊組長的了。”

楊奉心驚肉跳,秦深竟然會這麽做,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有了巨大誘惑在前,鬼瞳派會遭受修真界一致的追殺;來望鄉客棧報覆,只會有來無回;在望鄉客棧外埋伏,等待他們的是國安一處的天羅地網。

楊奉肅容,“秦老板放心,鬼瞳派擾亂凡間康平,是國安一處的心頭大患,絕不會姑息。”

“不要讓我失望。”秦深握住章俟海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楊奉看著他的背影,鄭重表示,“絕對不會。”

外面,仇星星和丟丟一起看桌子上會發光的風車,風車是用木頭做的,好像能夠蓄積月光一般,被夜晚的涼風吹得緩緩轉動,月光就在它的周邊籠罩上一層絨絨的邊,很好看。

丟丟的心思並不全都在風車上,時不時去看爸爸和爹爹出來了沒有,終於見到他們兩個出來了,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沖到爸爸、爹爹身邊,喘著氣說:“我們回家嗎?”

秦深彎腰用力地抱住丟丟,柔和的聲音說:“對的,我們回家了,寶貝。”

被爸爸用力地抱著的丟丟擡頭看章俟海,“爹爹,你的手還疼嗎?”

章俟海的手掌蓋在丟丟的臉上,動作溫柔,他說:“爹爹不疼。”

“嗯嗯。”丟丟皺起了臉,想到自己摔倒了擦破皮也好疼的,爹爹肯定是不讓自己擔心,才會這麽說。小家夥非常善解人意,還給爹爹提供了一個好建議,“爹爹疼了就讓爸爸吹吹,我受傷了讓爸爸吹吹就不疼了。”

章俟海緊繃地情緒松懈了下來,語帶笑意,“好,讓爸爸吹吹。”

秦深抱起兒子站直了身子,非常自誇地說:“讓我吹就對了,我可是仙氣。”

…………

……

還好聽了秦深穿了羽絨服,有了衣服的緩沖,鬼面男的那一下並沒有穿透章俟海的肩膀,他的傷口看著恐怖其實只是皮肉的傷,並沒有傷筋動骨。

不是傷筋動骨不用養上一百天,不過章俟海也全面停止了自己的工作,讓Leo有什麽重要文件就送到客棧讓他來簽字,其他文件就發郵件給他來處理。

章氏大老板就是如此的隨性,要放假就放假、要上班就上班,不用給任何人打招呼。誰讓他有“點石成金”之術,經過他之手的產業,死的也會盤活。他還有人送冷面閻王的稱號,鐵血的手段讓人膽寒,讓人不敢有任何異議。

還好章俟海不剛愎自用,不然整一個暴君加昏君。

章俟海的傷勢勞動了青龍神君給看看,重新包紮和上藥了,過年前就會好。青龍神君囑咐,最近都不要碰水,右邊的胳臂不要動,所以吊了膀子。

至於青龍神君有特效金瘡藥——塗抹上去,傷口就立刻愈合——不用,那是章俟海要求的。

如此陣仗,瞎子才看不出來問題呢。

得知有人要抓丟丟,秦靜和林高峰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兒了,又聽說是章俟海奮力保護了秦深父子兩,老夫妻二人對章俟海的感官更好了一層。

秦靜都買了骨頭湯,要給章俟海熬湯喝了,至於味道,能喝就行,不要太過強求其它細節。

而客棧員工聽到此事,以六娘為代表表示,以後見到那個什麽鬼瞳派,就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你左手會用筷子啊,給我放下,我來餵你。”秦深埋怨章俟海不好好養著,就知道折騰自己的身體。看似粗魯,其實動作輕柔地從章俟海的手中抽走了筷子,秦深順勢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拿過了肉餅給章俟海餵飯,“啊,張開嘴,我們先吃口肉餅,再喝口粥,想要吃什麽小菜和我說,我來夾。”

章俟海咬了一口送到嘴邊的肉餅,點點頭,“知道了。”

他的眼中有得逞的笑意一閃而過,生活中不就是要這樣,用點兒小計謀、增加一些小趣味,讓愛不失去新鮮感、不因為近距離從而審美疲勞。

客棧外,三個穿著南疆少民服裝的少男少女止步於院門口,他們背後的背簍內壇壇罐罐已經賣了個七七八八,現在換成了其他東西塞在裏頭。

阿蠻打量著客棧,失望地睜大了眼睛,“還以為很大很豪華的呢,師父總是說望鄉客棧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可我看著也沒有什麽不同呀。”

“師父年輕的時候苦,沒吃過啥好東西,吃上個白面饅頭就說是美味佳肴。”阿烈本來就不對望鄉客棧報什麽希望,所以見到了古舊的客棧,心裏面沒啥波動,“所以你指望師父從年輕時候一直惦記到現在的客棧能夠是什麽好定西,醒醒吧老妹,咱還不如盡快回家呢,搶的春運火車票可就是後天。我們先到市裏面逛逛,看看不同於家鄉的風景,買些特產回去,讓阿爸阿媽、師父知道讓我們出來見識見識是正確的。”

“別亂說話。”穩重少年阿才輕斥了一聲,“說了多少遍,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內裏乾坤沒有看到過,就不要輕易下結論。還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行走在外,管好自己的嘴、管好自己的手、管好自己的眼……”

“管好自己的心,知道啦,知道啦,你別一直念嘛。”阿烈忍不住囔囔。

阿才語重心長,“不想讓我念,就照著師父說的做。”

他們三個,最大的阿才不過十六,最小的阿蠻才十三歲,頭一次從山寨裏面出來,見識到外面的世界。

“我們進去吧。”阿蠻輕盈地轉身,墜在她頭上、衣擺、裙下、四肢的銀飾相互碰撞發出清脆聲響,少女嬌俏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回去後和師父說說客棧的變化。”

“好,走吧。”阿才附和。

阿烈無所謂,聳肩地說:“我隨你們。”

三個人跨進了客棧,被客棧內溫暖舒適的氣息包裹住,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往裏面走了幾步,見到長發的年輕男人領著個小娃娃蹲在地上摘草莓,鮮紅欲滴的草莓被摘了下來,水靈靈的,看著就特別好吃。

“客人是來住店嗎?”在簡易竈臺這兒煮板栗的五娘看到幾人,笑著問。

五娘今天穿的長裙,寬大的裙擺如水一般蕩漾開,襯得長相明艷的她嫻靜如水。

被漂亮姐姐看著,阿烈紅了臉,個性率直的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阿蠻也沒有功夫懟哥哥,因為她的表現和哥哥差不多,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切,八條腿的蜘蛛精就看迷眼了,見到仙女是不是直接飛了魂。”一個刺耳的聲音傳了進來,往門口看去,一個胖乎乎的七八歲大女娃娃走了進來,女娃娃一雙白目,沒有黑色的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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